何娟老人拿著蒲扇坐在門檻上納涼,時不時的和正在菜地裡拔草的女兒王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,王芳婆家離這不遠,她隔幾天就會回娘家給年邁的母親送些吃的,幫她做些家務活。「芳啊,你弟給你打電話了嗎?」
何娟老人不經意的提了一句,王芳聽見後遲疑了一會兒才回答母親,「超子最近忙的很,他哪有時間給我打電話,媽你就放心吧,他沒事!」
聽完女兒的話,何娟老人沉默了,看見母親興致不高王芳趕忙又把剛剛的話題轉了過去,開始聊起了婆家的事情。王芳和母親說了丈夫的近況,她說最近廠裡拓展業務,丈夫又換了新工作地點,職位沒變工資又提了不少,她給丈夫帶話,說年底回來要給母親換台新冰箱。
女兒一邊彎腰拔草一邊給老人念叨著這些事,母親想說些什麼又欲言又止。
何娟老人最後也沒有忍住,她開始跟女兒抱怨起來兒媳婦,她說自己昨天給城裡兒媳打電話,表明自己想進城養老的想法,沒想卻被一向孝順的兒媳給拒絕了。
何娟老人說她其實不是想給兒子兒媳增加負擔,只是想進城看看他們,兒子工作忙兩年沒有回來了,她只是想進城看看他。說到這裡,何娟老人哽咽了,有些說不下去。
在母親抱怨的間隙,王芳進屋給她到了一杯開水,她勸母親不要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,畢竟弟弟弟媳工作忙,也要體諒一下他們。這兩年來但凡在家裡提到關於弟弟的話題,母親都會十分難受,繼而情緒低落。
王芳也沒有辦法,她只能變著花樣安撫老人。其實弟媳拒絕母親進城養老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,但她並不怪弟媳,其中的原因她卻不敢和母親說。
老人歇了一小會兒便進屋了,她說想外孫了,想看看外孫的照片,看見母親情緒又好了一些,王芳趕忙掏出手機調出相冊遞給母親。
在老人翻看照片的時候她出去拔草了,王芳想趁今天天氣好把地裡的草都拔完。過了大概半小時,王芳回屋了,此時母親已經把手機放在了床頭櫃上,母親坐在床上一動不動,眼眶有些濕潤。
看到這一幕王芳趕忙問母親怎麼了?老人說她有些想外孫了,沒有事情,王芳拿起手機翻看了一下,額頭上冒起了汗珠。其實她一直不敢和母親說弟弟兩年前患癌症去世了,母親身體不好,全家人小心謹慎瞞了兩年,她怕母親承受不了「白髮人送黑髮人」的痛苦。
何娟老人剛剛在翻看女兒手機相冊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兒子的遺照,看到的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尖刀刺穿一樣難受,可很快又有一種石頭落地的感覺。老人心裡早有預感兒子已經去世了,在得知真相之後她忍著不說,假裝不知情,老人心裡明白這是善意的謊言。
「兒子在,家就在,兒子不在就假裝他在」,何娟老人說她不想辜負家人對她的好,她會好好活著,這是對兒女的報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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